纪念尼克松总统访华50周年系列4-联合监听苏联

科学百姓 雨台 scitizen-editor@outlook.com 2022.4.23

那是1972年2月尼克松总统访问中国的第二天，国家安全顾问基辛格在与中国的叶剑英将军进行一个重要会晤。

基辛格是在分享中情局关于苏联军队的绝密信息--除了尼克松和当时会议房间里的人之外，没有人知道基辛格那天究竟跟中国军人泄露了什么。

叶剑英就像一个在糖果店里的孩子，对基辛格分享的情报的细节程度感到兴奋，精确到核弹头的千吨数字。

这个会晤只是中情局和中国合伙接下来干的更大间谍合作的一个前菜而已。

新的领导人，同样的敌人

在尼克松的宏大之旅后的几年里，中美两个国家的领导层都经历了重大变化。

1974年，尼克松因水门事件丑闻黯然离开白宫。两年后，毛泽东去世，这是世界舞台上的一个巨大事件。

在所有这些动荡中，中国和美国的共同敌人依旧：苏联。

中国的新领导人是邓小平。邓小平对改革的态度比毛泽东更开放--而且与美国的反苏情绪相同。

到20世纪70年代末，苏联拥有的核武器几乎和美国人一样多，美国正在寻找方法来确认苏联是否遵守军备控制协议。

美国情报官员确定，监视苏联的最佳地点之一是从中国西部新疆的高山上。那里离苏联边境不远，靠近苏联的一个重要试验场。

中国和美国在1979年初步确定在新疆一起运营一个联合间谍站，由中央情报局和中国军方的情报部门负责。

但是，尽管尼克松几年前的中国旅程如此成功，美国人至今仍然没有与中国建立正式的外交关系.而在建立外交关系之前，中国也不会承诺与美国人建立联合间谍站。

最后，在1979年1月，吉米-卡特总统宣布，美国和中华人民共和国已同意承认对方并建立外交关系。

邓小平秘密访问中央情报局

三周后，邓小平前往华盛顿特区庆祝中美建交--这是中国共产党领导人第一次到美国。他在白宫和肯尼迪中心受到热烈欢迎。

但在邓小平离开华盛顿之前，他还做了一个停留--一个以前从未报道过的停留。

邓小平要求访问位于弗吉尼亚州的中央情报局总部。对于一个代表美国直到几周前还没有正式承认的国家的人来说，这是一个重大要求。很少有外国领导人被邀请进入美国情报部门的内部圣殿。

几十年来，没有人知道这次旅行。《大赌盘》节目主持人佩蕾斯通过中情局的消息来源人士和对前国防部长罗伯特-盖茨的采访确认了这一访问属实。

通过她的采访，佩蕾兹了解到，在邓小平要求会面后，中情局努力安排一个没有美国官员注意到邓小平在做什么的时间。他们扫描了他的日程表，寻找 "白色时间" （即邓小平被安排在远离美国人的场合与他自己的中国官员会面的时间）。中情局人员在邓小平在华盛顿的最后一夜找到了一段这样的时间。

邓小平是在夜深人静时到达中情局总部的。所有人都已经回家了。中情局总部基本上是空的。

邓小平在中情局大楼的第一站是指挥中心。情报官员让他看了美国卫星的地图，详细说明了美国和中国计划在哪些地方建立联合间谍站。

邓小平随后上了七楼，到了中情局的内部深宫，在那里迎接他的是中情局的新局长特纳。特纳是一位改革者，自尼克松时代以来，他对中情局进行了全面改革。不过，在中国问题上，他还是坚持走尼克松开创的道路。

特纳和邓小平会面了大约45分钟--如果考虑到翻译的时间，这个会面相对较短。然而，这次会晤标志着美中关系的一个转折点。邓小平和特纳同意，他们两国将在中国西部建立和运行间谍站，以监视苏联的导弹计划，使美国人能够监视苏联，并使中国人获得他们以前从未接触过的技术。

但是，在中情局向中国人提供这些间谍战的高科技设备之前，中情局官员希望得到中国方面更进一步的确认，以确保中国人会履行协议。

在邓小平访问的几个月后，美国国会的一个代表团来到了中国。其中有后来的美国总统拜登，当时他是来自特拉华州的年轻参议员。

拜登问邓小平他是否真的会建立联合站。邓小平给了拜登中情局需要获得的中国官方确认。设立中美联合间谍站的工作可以开始了。

栗子项目

中美针对苏联的联合间谍工作站被给与代号 “栗子”。项目的确切细节仍然是最高机密。纽约时报记者佩蕾斯根据《信息自由法》向中央情报局和国务院提出的调阅该项目的资料的请求仍未得到答复。但她能够通过采访确认一些细节。

拜登转达了他跟邓小平核实中方对建立联合间谍站的确认后，巨大的美国C-141运输机降落在北京机场，上面装满了用于间谍站的美国设备。

来自国家安全局（美国负责监听的庞大机构）的大约二十几名美国军事技术人员在北京西北部定居，培训中国人如何操作美国的计算机、发射器和雷达。

在中国西北的新疆地区的山上，敏感的天线被架设在混凝土建筑中。

到1980年底，中央情报局局长特纳准备亲自视察这些站点。他的随行人员包括中情局的苏联问题专家罗伯特-盖茨，他后来自己成为中情局局长，并在之后成为国防部长。

盖茨说："我在这次旅行中的作用是向中国方面介绍苏联在军事和政治上在干什么。我在中美这个联合工作项目的存在本身，在某种程度上象征了整个安排的反苏性质。"

这次旅行，就像间谍站本身一样，是一个秘密。盖茨记得，特纳为这次旅行留了胡子，并戴上了波兰工人的帽子。

盖茨说："我们试图不要太张扬，但在某些方面，我认为这使我们更加明显。”

二十多年来，中情局一直将中国视为敌人--而现在他们彼此坐下来一起工作了。

盖茨说："作为一名中情局官员，我居然没有感觉到我们即将在北京市内被逮捕，真是个难以相信的情形。“

特纳在北京中心区的一个破旧的房子里见到了邓小平，在那里他们可以不被注意地见面。

这次访问促进了十多年来成功的情报伙伴关系。一位时常访问间谍站的美国中央情报局技术员回忆起间谍站的情况。

美国技术人员将飞往新疆省省会乌鲁木齐，然后登上一架小飞机前往苏联边境附近的一个小机场，接着在崎岖不平的乡村公路上行驶，穿过多山的沙漠地带，最后才到达偏远的间谍站。美国人几乎总是结伴而行，部分原因是这些站点非常孤立，中情局担心他们单独行动会影响心理健康。

间谍站备有啤酒和SPAM（罐装食品），这是驻扎在那里的中国人最喜欢的零食。由于离苏联试验场地如此之近，他们可以看到苏联导弹的灯光，也加深了在场的中美军事间谍同行们对他们的共同的敌人和中美人员的同盟关系的感受。

在某些方面，这是尼克松愿景的实现：一种不利于苏联的关系，巩固了美国在冷战中的优势。他的赌注得到了回报。中国是一个朋友，而美国正在收获情报方面的好处。

但是，在他们共同的对手苏联消失之后，会发生什么呢？

该系列依赖的一些资料参见英文报道中提供的美国外交研究学会的口述历史记录项目档案、国务院的备忘录、书籍、纪录片众多原始文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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参考资料链接

1. Shared secrets: How The U.S. and China worked together to spy on the Soviet Union. WBUR.org, 2022.02

1. JAMES R. LILLEY 大使口述历史. 外交研究口述历史项目, 1998.05